女人死的时候,奥斯年站在一堆面露悲色的大人中间,他们个个哭的真情实感,从护工到“亲人”,就连奥斯年生物学意义上的、却是第一次见到的“父亲”也绷着脸,在水晶棺前挤出几滴眼泪。
冰冷虚伪,鳄鱼的眼泪。
自称是他小姨过来牵他的手,问他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。
真奇怪啊,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人从来没教过他什么是爱,却来苛求他回报和永久失去爱相等的难过。
明明在她死前不久,见她没发病的小孩壮着胆子靠近她,还问了她为什么隔壁的小姑娘要为一条狗的死去哭的那么伤心。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永远不会有人为你哭的!你是他的孩子,你们是一样的!你得不到爱,去死啊!去地狱赎罪!你未来的坟前不会有任何真心的眼泪!”
他已经得到了,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温暖一滴滴落在掌心,奥斯年没忍住收拢手指,回握住那只柔嫩的手。
“年哥哥!年哥哥你能听见我说话是吗?”麦叶其蹲起身按床头的呼叫铃,声音还是哽咽的,激动的趴在他身上,“年哥哥!你睁眼看看我啊!”
少年知道他伤在胸膛,特意往下趴了趴没挨到伤口,可是隔着薄被能感受到他脸颊贴在小腹上,真够考验忍耐力的,奥斯年转移注意力,去想昨晚的事情。
一个用不了异能、刚转化成oga的羸弱少年,看到血惊慌失措只是一瞬间,脱下短袖给他紧急止血包扎,海上的夜风很凉,他光着上身趴下来就这么抱着自己,把微弱的温度都传过来,冻的去抓艇机操作杆的手都是颤抖的。
他放其的地方离杜尚别东岸边的主港口不远,但少年一开始没看到地图绕远了,在远离人群的沙滩上岸,纤细到他一只手就能抱起来的少年背着他走了将近五公里的路,才找到其他人帮忙打急救电话。
他都感觉到伶仃的少年两腿和手臂都在打颤,腰弯到最低仿佛随时要被压垮,却自始至终没有放下他,少年以为他昏迷了,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语言,但他听得出来语气:诚恳的像是祈祷、骂脏话时的生气、难过、自责全都是因为他,那么多真实鲜活的情感全给了他。
奥斯年那时候就不后悔放他了,他卑劣的披着“受害者”无辜的皮,满怀期待的想:其的喜欢就很温暖了,那比喜欢更宝贵的爱呢?
“咳咳”
老板的oga趴在老板身上哭喊,希卡利亚默念着自己的薪水,再想想那一刀虽然避开了要害却几乎捅穿的深度,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硬着头皮出声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,她走进病房,刚好看见老板睁开眼睛。
那个漂亮的oga却飞快抹了抹泪水,转过来看向自己:“医生他醒了!你快来看看!”
抢走了本该注视着老板的目光,希卡利亚背后一凉,不自在的清清嗓子,维持着平静的表情说:“好的。”
按理说医生检查他该回避的,但希卡利亚没敢开口让他出去,他倒是兴奋的又抱了抱俊美的alpha,眼圈还是红的,背着光笑起来明媚灿烂,“年哥哥!醒了就好,我先在外面等你,要听医生的话噢。”
这个主动的拥抱好像哄好了alpha,他的嘴角翘起弧度,很轻的回抱了他,希卡利亚正想着要不要冒死偷拍一张boss难得一见的笑容,少年就从他怀里出来,雀跃的想踢踏着脚走路,扯到肌肉又疼的皱眉。
少年揉着腰出去,不忘在门口对她嘱咐:“麻烦医生啦,我是他朋友,注意事项可以和我说。”
进医院时贴的阻隔贴快到时效了,少年没来得及换,留下了满屋的香橼橙花,开心的时候信息素也变得欢快,代替他留在了男人身边。
希卡利亚是少见的可以闻到信息素的beta,只是不受影响,她贴心的关上了门窗和通风装置,好让香味可以留久一点。
对上老板又恢复漠然冰冷的目光,希卡利亚咽了咽口水,干巴巴的说:“他的腿他昨天背着您走了太多路,全身肌肉都拉伤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好像提起他,这个一贯强大的不像人的老板才有了点温度,希卡利亚从文件夹最下面拿出一份报告,“老板,这是您和他的信息素匹配报告,您要看看吗?”
本来是早就该给他的东西,但是两遍的匹配结果不一样,希卡利亚又多测了几遍,加上老板那几天也没怎么出门才拖到了今天。
果然,人的感官是有自主选择性的,奥斯年看着那份匹配率中值为83%的报告,在橙花香气的环绕里心情好了起来,他一开始就喜欢其的信息素,所以匹配率也不会低到哪里去。
希卡利亚知道老板关心什么,索性一起汇报了:“还有,他原来是个alpha,生殖腔扩张虽然稳定了,但是受孕几率还是会比其他oga低很多。”
“没关系,”那个女人的诅咒还是会不时在耳边响起,对于孩子,奥斯年暂时没想那么多。
不被期待的降生还不如不生。
“那么现在谈谈您的伤后恢复?”
出来时没看到禾禾,麦叶其想在icu病区里再坐会儿,刚读取完脑皮层数据的智脑同步出了通讯数据,弹出整整三页的未接电话和未收讯息,最近的一条最显眼:
【导员埃文:aggie!医院联系我说你醒了,我马上到你的病房。】
麦叶其想起入学时多嘴了一句异能者身份签的一堆协议,保密限制文件里还有一些优待条款:比如学校会特殊保障安全、学费减免、入军优先等等等等。
还以为是空头大饼呢,毕竟入军队什么的一听就是要白嫖自己来icu病区的路上禾禾好像还提了一嘴,失踪的时候学校找他挺上心的,还联系了异能者管理局这种神秘机构,禾禾也是在校方通讯上埋了窃听病毒,才知道自己在这家医院。
麦叶其一个两世孤儿,有人惦记总是好事,他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想着检查应该还要时间,给年哥哥发了消息,晃着空荡荡的病号服先回自己病房了。
麦叶其脸色不好的疲惫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,埃文先关心了两句他的身体,问到他头发怎么变这么长被麦叶其用接发敷衍过去,又试探性的问起需不需要校方的帮助。
说起这个麦叶其可就不累了,少年一下坐直起来,及肩乌发衬的小脸苍白,他咳嗽一声,软趴趴的放松了腰靠在床头,有气无力的说:“能补偿啊不是希望校方看在我的遭遇凄惨,出于人道主义,把校内斗殴的扣分免了。”
他的学分!直接扣50扣成负的了!一分一毫都是他辛苦攒的!什么各科全优、志愿义务劳动、比赛、考证还有大夏天的顶着104华氏度的高温穿西装校服迎新!不参加学生会、社团、不竞选班委的情况下,麦叶其可是把能做的全做完了!
辛辛苦苦一整年,一波回到入学前!不对,他还倒欠学校6分呢,还不如入学前!
“”
埃文睁大眼睛看了看床头的病人资料卡,确定从a变o这么离奇的事情真的在他的学生身上发生了,顺便对了对名字那栏的【aggie】,确认这个变脸大师真的是那个说话直来直去的aggie。
“这不可能的aggie,帝国理工建校两百年来,从来没有撤销违规扣分处罚的说法,皇室成员也不例外,”少年整个人又蔫了下去,刚亮起来的纯黑眸子也黯淡了,失落的模样怪可怜的,埃文语气软了点:“发生这种事情校方深表同情,已经和警方说让他们尽快找到凶手了。”
“缺课记录这些当然会全部抹掉,还有你个人方面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提,校方